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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终局》第4章 一往情深

凌晨时分,许墨将饭桌上称呼为娜姐的女人送回家,甚是尴尬。

许墨试探性开口:“姐,对不住啊。”

娜姐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觉得那人年轻的很,有些可惜了。”她的眼中流露出无限悲伤之情,转瞬间又消失不见。“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我的那个客人了。只不过碍于我这个身份不敢去警局而已,今天恰好碰上你,觉着挺投缘的。”

许墨诧异的问道:“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娜姐看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街景,笑道:“刚死了人,风声那么紧,你又刚好那个时间点出现,有意无意的打听那个案子,太凑巧了。”

许墨看着后视镜里面容姣好,风情万种的女人,笑道:“与其说是我凑巧,不如说是你在那儿等我。”

女人呵呵笑了起来,点燃一支烟,在后座开始吞云吐雾,并未搭话。

一路寒暄之后,到家了。许默看着她独自下车,正欲走时,他郑重其事的宽慰道:“找个正经工作吧,这样太累了。”

女人目光流转,眼中风波万千,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破败不堪的小巷子,道:“你看到了吗?那儿就是我的家。这人啊,生来就分贫富贵贱,像我们这种人,终究是被看不起的。”话毕,便朝着巷子里走去。

许墨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靠着背椅舒缓疲劳,手机适时地响起:回家了吗?

是乔晚意发来的短信。

他的嘴角重新挂上璀璨的笑容,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笨蛋。”

而后回复道:“放心,回来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负责搜查作案工具的工作人员传来消息,在沿路的公园里发现了被焚烧的衣服物料,不幸的是,已经全数化为黑炭,没有任何研究价值了。

范建国立马做出指示,集中全部精力盯着马明,同时寻找作案工具。

乔晚意看着刚刚出现的线索归于虚无,焦急的询问:“为什么不能直接搜查他家呢?”

范建国苦笑道:“没有足够的证据,再怎么搜查也是白忙活一场。”

是的,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凶器,许墨想。如果没有跟衣服物料一起填埋,那么很可能是扔到了河里,但是搜查这么久仍是一无所获,究竟是哪儿出现问题了呢?他反复看着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不断地问自己:“究竟在哪儿?”

忽然,他灵光一现,结合同事说的:“出门只带了记账本。”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办公室内愁眉苦脸的人看到他发疯似的场景,疑惑不解。他却不顾旁人异样眼神,拉起乔晚意向外跑去。

范建国见状,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相快要水落石出了。”

“去哪?”她一脸懵的问了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作案工具就在他身上。”许墨边说边跳上车,系好安全带后立马驶离了警局。他将红蓝爆闪灯开着,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和硕财税服务有限公司后,马不停蹄的跳下警车,往楼上跑去,乔晚意紧随其后。

公司门口远远地看到工位上的马明后,已经是大汗淋漓的许墨终于松了口气,他看着乔晚意,眼神中满是关心:“学的搏击术还记得吗?”

乔晚意笑笑,拍拍胸脯:“放心,还没忘。”

两人稍稍整理仪容,掏出警官证,冲到了马明跟前,许墨开口:“你好,我现在要对你的工位经行检查。”

话音刚落,马明脸色一变,倏忽一下站了起来,蛮横的吼道:“你们有完没完?”

乔晚意见势立马将警官证揣进兜里,一个反手就将眼前身材瘦小的男人的右手掰到身后,使劲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的对着许墨说道:“快点啊,我能力有限啊。”

许墨呆了一瞬间,立即开始检查。马明挣扎着,叫喊着,不断有污言秽语从他口中蹦出来。

检查一遍后,仍没发现,许墨的眼睛落在了右手边上锁的柜子上,他用力将锁头几脚踹开,满满当当的柜子里掉出一个蓝色的账本。账本里面原本厚厚实实的账页被掏空,正好是容纳一把小刀的样子。那把让警局人员找了几天几夜的作案工具此刻静静地掉落在地上。

马明顿时哑口无言,身子好似一摊泥,摊在凳子上。

许墨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套,将躺在地下的小刀放到日记本里,递给乔晚意。她向许墨投向惊讶至极的眼神,也顾不得去管瘫在地上的马明,立马跟旁人要了一个未经拆封的文件袋,将账本原原本本放了进去。

许墨看着地上的人,笑道:“走吧,去警局一趟。”

警局内乔晚意还在高谈阔论的向众人叙述许墨的雄伟事迹,马明已被带到了审讯室,通知了范建国后,立马准备审讯。

准备就绪后,许墨,乔晚意,进入审讯室。范建国以及副队长李铭站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姓名。”乔晚意边询问边记录。

“马明。”

“年龄。”

“24。”

“职业。”

“会计。”他顿了顿:“给我一杯水。”

乔晚意示意许墨继续,然后走向审讯室外。片刻之后,她手上多了一个干净的一次性纸杯,递给马明。

许墨看着他,也不说话,等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继续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吗?”

马明忽然大笑起来,摇摇头,眼神坚定地看向他,慢吞吞的说道:“不知道。”

许墨深深呼出一口气,压抑住愤怒的声音:“那你知不知道他得了骨癌?”

听到此话,马明的眼神中瞬间黯然失色,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而后又似乎是确认了一遍:“怎么可能?”

许墨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6月19日凌晨,你在哪儿?”

马明垂下头,不吭声。

看到他不知悔改的状况,乔晚意怒从心起,厉声道:“现在证据确凿,你继续隐瞒有什么意思?”

马明却讪笑道:“什么证据确凿,你说那把小刀吗?上面有我的指纹吗?有我的名字吗?你凭什么说那是我的?我都不知道那把小刀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柜子里。”

许墨将手中的笔一摔,摊到凳子上,吼道:“你要我们陪你一起耗时间,是吧?”

对面的人只是呆呆地玩弄着手中的水杯,再不开口。

“我们第二次去你家时,我注意到你家里并没有打扫的工具。但看着你对我们极其厌恶的神情,就顺口问了一句,你当时说,你有洁癖。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不备着拖把抹布之类的打扫工具呢?是不是你作案之后连同自己当时的衣服全部带到公园焚烧了呢?”见他不为所动,许墨拿出那把小刀,扔到桌上,继续道:“现在铁证如山,你还有狡辩的必要吗?”

对面的人开始玩弄起自己的手指甲,嘴角满是轻蔑至极的笑意,对眼前一切也熟视无睹。

审讯陷入了僵局。

碰了一鼻子灰的两人只好先暂停工作,走到外面,朝着范建国摇摇头。

后者笑道:“别气馁嘛。”而后似是无意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晃了晃,说道;“自从结婚后,这戒指从来都没摘下来过呢。”

许墨跟乔晚意忽的相视一笑,赶忙跟旁人要了手套,冲进审讯室。将马明紧紧按在凳子上,把右手的戒指使劲扒了下来。

“想必这个戒指上会有我们需要的物证。”许墨看着眼前的人:“你作案时可能忘了摘下它吧?”他撂下一句话扭头走出了审讯室。

片刻以后,经受不住心里的煎熬,马明终于开口了。

“他是我谈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直到三个月之前,我从乡下回来后,发现他搬离了原来的住所,我发了疯一样的找他。”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整整一个月,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月,终于发现他搬到了现在的住址,整个人也发生了没来由的变化,辞了工作,整天足不出户,对我也是恶语相向。我当时以为他是厌了倦了,就搬到了他的隔壁,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直到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看到他跟另外的一个女人赤裸的躺在床上,我才后知后觉。果然啊,凉薄之人最是无情,我的付出始终捂不热他。我本打算就这样离开,自己重新开始,可就是舍不下他,尽管他做出那么多错事,我也想着原谅他。”

马明停顿了一下,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眼泪早已氤氲了双眼,而后双手掩面随意一擦,继续道:“上周五晚上我加班回到家里,又发现了另外一个女人。我都嫌他恶心,然后摔门就离开了。直到那个女人离开后,我咽不下这口气,又推开他的房门,质问他。他言语之中的话语惹怒了我,我一时气急攻心,便拿起桌上那把刀,刺向了他,等情绪平定下来之后,已经晚了……然后,我回到自己的屋里拿了拖把,换了衣服,打扫了现场,早上六点左右,我把拖把跟衣服,还有其他的打扫工具扔到和平公园,全都烧掉。”

“那把刀呢?你为什么不扔掉?”

“当时想着就算扔掉了,你们也会找到。而且那把刀很贵重,是他生日时候我送给他的,只要一查来源,我还是很有可能暴露。”

“那他手上的戒指呢?”

“我冲到了下水道里。”

乔晚意简单记录了一下后,道:“继续说。”

“我战战兢兢的在出租屋待了一天,到第二天,经过他门前时,发现里面有气味,于是就报警了。想着你们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

一切尘埃落定,乔晚意收起笔,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开口道:“有个地方我一直很奇怪,出租屋那里人员密集,隔音效果极差,李国栋如果想要求救是很容易的。”

马明抬头看着她,不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乔晚意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在最后一刻,濒临死亡的那一刻还在想着保护你。”而后叹了一口气,眼中盈满了泪水:“你通过那几个女人就认定他背叛了你,你却不知他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他从未碰过那些女人,包括衣柜里你可能看到的女士内裤,也是全新的。”

马明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大叫着,头不停地向凳子撞击着,外面的同事赶紧将他紧紧按到凳子上,她看着他早已湿透的脸庞,冷冷的说道:“他之所以离开你,之所以辞了工作,足不出户,是因为他患了骨癌,可能是晚期,不想连累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爱他,但杀死他的却不是让他生不如死的病魔,而是他的挚爱。”

审讯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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