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拿起笔,脊背微弯,趴在桌子边填表。
“填完我领你去班里,摸底考试咱们下周就进行,校长把你在育英的成绩单给我看了,我跟你说一声,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
叶蓁说好。
她一笔一划的写下名字。
老池瞧了眼,“是这个蓁啊?我还以为是真理的真呢。”
“不是,是草字头的这个。”叶蓁笑笑。
习惯了,经常有人以为错她的名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写开学教案的侯老师偏头笑说了句,“很美的名字呀。”
叶蓁在想,这个温柔的老师是教语文的吗。
这时,办公室有人进来。
去而复返的陈清濯视线从女生纤瘦的背影扫过,没多停留,将一沓试卷放到侯老师的办公桌上,“老师,这是昨天晚上的数学作业。”
哦,是数学老师。
“收齐了?”
陈清濯说是,“都交了。”
侯老师没有其他事,他就要离开。
老池及时叫住了他,“小陈啊,你来的正好,先别急着走。”
“怎么了,老师?”
老池正在批改作业,头也不抬地说,“你等等啊,你们班的作业我批完了,你拿回去。”
“另外我再给你拿一套八校联考的模拟真题,你数三十份拿回去先给你们班发了,尽量抽时间做,下午你们班的课上我要用。”
陈清濯折身走过来。
脚步停在她左边,叶蓁低垂着脑袋,填表的速度跟着慢下来。
她朝老池放过来的那叠批改后的试卷上扫了眼。
看来她这个班主任是教物理的。
继而漫不经心地想着,小陈。
他姓陈啊。
还挺好听的一姓氏。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叶蓁捕捉到,忽然有个荒谬的猜测。
结合老池刚才跟那位应该是带实验班的女老师对话内容,姓陈,那个周放似乎一直喊他“ZHUO”哥。
虽然有点巧合了,但种种可能都指向她猜想的这个方向。
这人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流言不一的学神——
陈清濯吗?
叶蓁低垂着长睫,眼眸闪了闪。
所以,那位传说中老天爷来了都得舔两口的学神和她一眼心动的男生,是同一个。
对待同学友善?温润如玉?没脾气?知礼节?
他对上哪个了?
他就会对一只猫温柔!
叶蓁悄咪咪在心里把他蛐蛐了个遍,走神中不小心在表格上留下了一点墨迹。
回过神来她赶紧挪开笔尖,避免了墨水晕染的更大。
果然说他巨丑无比的传言是假的。
但说他很难追的言论,应该就是真的了。
老池:“小叶,表格填完了吗?”
“……没呢,老师。”叶蓁回神,说,“还差几项。”
话刚落下,一道阴影便向她压下来。
陈清濯要过来拿试卷,就避不开坐在这里填表的叶蓁。
老李从放备课教案那一摞文件夹上面拿起一沓卷子递给他。
他宽松的校服袖口卷起来两折,手臂探过女生填写信息表的上方,伸手稳稳地接过。
收回时,尽管小心了,他依然避无可避地碰到了女生因填完表格直起身体而往一侧斜了两分的肩膀。
不仅如此,他的指骨很轻的擦过了她的脸颊。
很软,滑腻的像牛奶的触感。
两人同时愣了下。
陈清濯停滞在半空中的指节很明显地蜷起,静止了两秒。
他下压的眼睫毛落下一抹阴翳。
叶蓁感受到了来自他手指上的凉意。
陈清濯动作顿了一下,收回了手,试卷上多出几道褶皱,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眸子黑又沉,“抱歉。”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叶蓁嗅了嗅,觉得很像那晚柠檬被打碎后的涩香,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
很好闻,干净而又清冽。
叶蓁喜欢他的味道。
她抬了下眼睛,看到他冷白清瘦手腕上扣着的黑色腕带手表。
克制、冷感。
她眼尖地看清他压在腕带下方一颗淡红色的小痣。
这粒痣很会长,虽然长在腕骨,却让叶蓁想到菩萨点在眉心的观音痣,圣洁的逼人眼,恰巧将他的克制与冷破坏掉了两分,添了欲气。
教她这样对他不怀好意的人想入非非。
很奇怪,他好像有什么魔力。
一举一动都能勾的她心痒。
“没关系。”叶蓁偏过脸,目光直白落到他的脸上,莞尔。
陈清濯鸦羽般漆黑浓郁的眼睫毛扬起又盖下来,清邃无波。
她弯了下嘴角,声音几不可闻。
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
“陈同学。”
不是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现在我知道了哦。
陈、同、学。
女生清软如窃窃密语的几个字仿佛带着刮人的羽毛,掼过耳朵。
陈清濯心底猝不及防失衡一拍,烦郁的眸光沉沉望向她——
跟心动八百年挨不着边儿,他单纯不喜欢被别人靠得太近。
–
叶蓁跟在老池身后去班里。
五班的学生人数总和是单数,但有个调皮捣蛋的男生被老李放在了多媒体一侧的下边,所以没有单桌。
叶蓁跟随老池走进教室。
热闹的班级一瞬间安静下来。
坐在座位上说小话或忙碌的五班同学们抬起头,好奇地打量她。
刚跑完早操不久的一帮人气息还没喘匀实,脸热得红成猴屁股,蓝白色短袖领口的两颗扣子都解开,大剌剌敞着,汗水顺着脸哔哔往下流。
实在说不整齐。
这让叶蓁又想起刚见过的陈清濯。
不知是不是不易出汗体质,还是他没去跑早操,完全看不出他身上的热意,他仿佛夏日里的雪,两颗扣子系的一丝不苟,寡淡冷欲几个字写在脸上。
好像生怕别人能从中窥探到他一分一毫的姿色咀嚼几口。
虽然这种形容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略显装逼,但他一张脸在那摆着,夸的天花乱坠也不过分。
而且他确实长在了叶蓁的爽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