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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裴景之静静地看了面前人一眼,眸中生了些兴致,讥讽之意更甚,“母亲到这时候才想着要收下父亲的那颗心,不觉得太晚了一些?”

“混账!我说了,他不配!”

高氏突然变脸,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裴景之懒得再理会,迈开步子便要离开。

既然为了恨连亲生儿女都可以舍弃,如今过了半辈子,再回头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恨到死,还能落一句够狠,不至于惹人嗤笑。

“不配便不配吧,儿子刚回京,抽不出空。”

“好,解药不要,那陆家小丫头的命,你要不要?”

这话到底还是留住了他。

裴景之步子停下,眉间杀意闪过,气势陡然迸发。

他侧了些头,轻轻勾了勾唇,气息冷冽,眸光如披了寒霜。

“母亲想要如何?”

“不如何,无非就是绑了她,试试她的命,是不是也同当初你一般硬。”

高氏的话冰冷又无情。

像个疯子,却又有着疯子没有的平静。

“所以要不要帮母亲呢,我的好儿子。”

屋子里静了下来,半晌,裴景之又重新坐了回去,拿起旁侧那茶盏,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帮你?怕是不行。”

“你确定?陆家那姑娘,你不要了?”

“小丫头心里有别人,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绑了她,若母亲真出手,反倒能省了儿子身上的一宗罪。”

男人笑得邪肆,偏执又疯狂,比适才的高氏更甚。

“届时世上再无陆宝珍,只有我裴景之养在身侧的小夫人,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背了罪的母亲你,做了我如今最想做的一件事,她只会永远留在我身侧,感激我,从你手中救下了她。”

高氏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话。

她头一次在自己这个儿子跟前失了应对,只余惊愕。

半晌,高氏才恢复清明。

她瞧着面前肆无忌惮又满眼冷意的儿子,气到声音不稳。

“好一个不知要不要绑了她,你和你父亲还真是一路人,惯爱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那也比不上母亲心狠,不对厌恶的枕边人下手,只害自己的亲骨肉。”

说罢,裴景之握住茶杯的手松了松,“啪”的一声,杯子落下,碎开了一地。

走出高氏的院子,廊下的灯都已经灭了一半。

灯火通明的府邸此刻彻底陷入了宁静,半隐在幽暗之中。

裴景之踏入黑夜,在经过那片莲池时停了停步子。

幼时喜欢里头的鱼,捞了一条上来养着,转眼碰上高氏发怒,顺手砸了他的缸。

他好像哭了哭,头上便落下一股力道,扯着他往前拖。

他父亲赶来,第一眼却不是落在他身上,而是拉着他同高氏认错,可为什么要认错,他到现在也不知道。

思绪有些乱,裴景之身上戾气又重了一些,心口血气翻涌。

毒发时总是要吐上几口鲜血,以往他习惯了,但如今回了京城,他有些想去瞧瞧陆宝珍。

这般想着,步子已经不自觉地行去了她在院落。

但他多少还存了些分寸,即便是翻墙而入,也只是停在了院中,透过雨雾,遥遥望向了那扇窗。

还有一抹微弱的光亮,但她应该睡得很香。

陆宝珍迷迷糊糊睁开眼,外头的天还透着暗。

她缓了缓神,翻了个身,又将自己钻进了透着暖意的被褥里。

适才她做了个梦,梦见了对她好的裴景之。

梦里她下定决心要告诉裴家大哥,她不要和裴则桉定亲。

刚说完,原以为裴景之会冷脸呵斥她不识好歹,可梦里的人却甚是温和地对她笑了笑,还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差点弄乱她的发髻。

陆宝珍就是在这拍头的动作中惊醒了过来。

她看着帐子上的花枝纹路,迷糊间好像还记起了裴景之那张甚是好看的脸,同她笑,同她说话,让她一时生了恍惚。

回忆了许久,陆宝珍睡意无端便消散了不少。

她索性坐起了身子,起身小跑到桌子跟前,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燃起了另一侧的烛火,而后将针线篓子抱到了床榻。

她现在就要给裴景之绣香囊,配草药。

等再几日天晴,他就能戴在身上,不会被春日里的蚊虫侵扰。

小姑娘眉眼弯了弯,想起那些贵重的药材,下定决心要给他绣一个最好的,比曾经给裴则桉好上数倍的香囊。

她一定可以绣好!

屋里头的人忙了起来,院中准备离开的男人却因此步子一顿。

在他心绪翻涌难熬之际,里头忽然亮起来的灯好像在无声回应。

他知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他愿搭上所有来换。

陆宝珍手里的针线还没拿热,该是去休息的白榆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姑娘,听见回应才掀开珠帘进了里头。

外头那位派人将她提来,只担心陆家姑娘没睡。

果然,这位眼下好像还很精神。

“姑娘可是魇着了?”

白榆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见未有不安和苍白,她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奴婢去给姑娘倒杯水润润。”

“我刚刚喝过了。”

陆宝珍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瞧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没等陆宝珍开口询问,白榆就笑着解释了起来,“今夜风大,奴婢起来总觉心里不踏实,便想着过来瞧瞧,见姑娘无事,奴婢便放心了。”

“这里还有挽桑,你快去休息,若是睡不够,明儿早上不必急着过来。”

陆宝珍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些刚睡醒的鼻音,没有半分刻意,听得人心里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白榆顺着她的话点头应下,又劝了几句,才转身行出了屋子。

外头的人立于黑暗之下,不知站了多久,仿若同这广阔天地融为了一体,孤寂,寒凉。

白榆隔着老远便能瞧见这位今日身上浓重的戾气,可一提起里头的姑娘,眼前人的气息一下就消了些凌厉,像是有着无尽耐心。

“大少爷,宝珍姑娘无事,只是半夜醒了,在做香囊。”

裴景之薄唇紧抿了一瞬,负于身后的手微微蜷缩,透着隐忍。

没有去问那香囊是给谁的东西,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他不想要有的答案。

“明日早上让人炖些安神的药膳,她喜甜,再煮一些甜粥。”

白榆不敢耽搁,赶忙应下,只是心里不免生了嘀咕。

大少爷两年未在京城,却对宝珍姑娘的喜好了如指掌,这样的上心,偏偏忍到现在才抢人,若是最后没能抢到,也不知会是个什么腥风血雨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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