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便要心神失守,少年的丹田气海之处本已趋于枯竭,正在这时却无端生出一股暖流,绿波娟娟,流淌过慌乱的心田,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神志恢复清明。
白淳眨巴着大眼睛,愣神说道:“老师是谁?您是想问我在学校的班主任还是其他学科老师?”
白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我觉得吧,您刚刚也说了,这点小事不是误会吗,就没必要去学校通知老师了吧,要是让学校里知道我跟人起冲突,我一个高三学生到最后再背个处分在身上,多不值当啊。”
白淳微笑着答话,一脸单纯人畜无害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慌乱。
辛管家深陷眼窝的沧桑眼睛,看着少年的面容从紧张慌乱,再到不知所措焦躁不安,最后一切趋于平静,不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就这个问题开了个玩笑。
他突然笑了,面部的皱纹散开,却并不丑。就像是杨柳枝上落下了一滴露珠,撞上了水面,波纹荡漾开来,四散而去。
白淳见了不由得酸溜溜的心道,这个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帅到令人发指的男人。
辛管家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他深知自己的眼力有多么的凌厉,在以往的各种场合,或是谈判,或是逼问,这副眼力都给了他无数的帮助。
可以说,他如今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便是仰赖于此,然而在如此凌厉的眼神之下,少年却这么快的平静下来,这份心境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他甚至怀疑,刚才所谓的慌乱不安,也都是少年伪装出来的样子。
辛管家作为上层的大人物之一,自然也听说过那些修真的隐世家族,眼下他已经有了几分确定,少年的师承就是出自于此。
想到这里,他便也不太好与他交恶继续逼问,相反却有了一些交好的心思。
辛管家笑着说道:“小姐很喜欢你,下次可以来家里坐坐。”
老人还是老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该寻找什么样的契机缓和气氛。少年能够拼命保护自家小姐,那必然是在先前的相处之中十分融洽,从这一方面入手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人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甚至能吹散早春傍晚的些许寒意,白淳见势也礼貌的说道:“好的,有空我会过去的。”
老人离去,早有刀疤男人停车在一旁候着。
车辆行驶,坐在后座的辛管家沉声问道:“那个少年你怎么看?能看的出是哪条路子来的吗?”
开着车的刀疤男人面色沉重说道:“很强,完全看不出师承,但就这一身横练的功夫已经有了宗师水平。”
听到刀疤男人的回答,辛管家不免有些吃惊,刀疤男人名叫岳重,出自北方著名的武道家族岳家。从小天赋异禀,见识广博,而就连他,竟也看不出少年的师承。
而岳重的后半句则更是令人惊骇,宗师水平是什么概念?
岳重年仅三十余岁,便已经是宗师境界的武道强者。这样的水平放在明面上已经是整个东南地区前十名的水准,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辛管家在武力方面的得力助手,而少年看着十几岁,竟也能拥有能够和他匹敌的水平。
十几岁的宗师?将来能够有多大的成就。况且最关键的是,什么样的可怕人物能够教出十几岁的宗师来。
他本以为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隐世中人弟子,眼下看来,这等资质水平,竟可能是对方极为重视的亲传弟子。
辛管家心里有些忐忑,顿生懊悔。长期上位者的身份不光会影响身边的人,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态,一直处于高位的他还是有些倨傲了。
一旦辛管家方才的质问行为真的触怒了少年,连带着少年身后的人一齐问罪,最后的结果还两说。更不要说,最开始本就是他们误会了少年,才起了武力冲突。
当然还有一个最深层的原因,那就是东南陈家虽然势大,但辛管家毕竟不姓陈!
即便是如今的家主对他信任有加,可如果后果严重,他也是断难逃脱罪责。
想到这里,辛管家突然觉得空气有些沉闷,打开了车窗。
……
此时的白淳正在家里的默默的洗着热水澡。
刚才的激烈战斗,和后来的惊险对话都让他出了不少汗。只不过前者是热汗,后者是冷汗。
但不管什么汗,他都不能带着一身汗味出门吧,晚上可是还有一个母亲故交的宴席呢。
白淳一边揉着酸痛的皮肤,一边擦着沐浴露。
刚才发生的事情事后回想起来,有些得意,也有些后怕。
得意在于他第一次修行便有了如此好的战果,这一点让他极为意外。
而令他感到后怕的,则不仅仅是下午面对的枪口,还有的就是那个名为辛管家的老人,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的目光。
作为一个刚刚开始修行的少年,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突然变得懵懂起来,也有了很多的危机感。
虽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却也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
他心里有些不安,默默下了决定,等到今晚吃完饭回来,得好好问问青铜尊里的老者应该怎么办。
外面传来白母的声音:“儿子快点啦,我们要出门了。”
“知道啦。”
……
下过雨的马路上,晚高峰的车辆繁多。
京江市是沿江的港口城市,水汽重。春雨微凉,晚风自然也不和煦,有些刺骨。
许多年轻人都有着贪凉的习惯,春天刚刚开始,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各大商场,购买了最新款的春衫穿在了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走在路上却只能缩紧身子,想着用单薄的衣衫锁住不多的热气。
此时一辆车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沿江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s65amg在路上飞驰,大灯发出霸气的光芒,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车排的后座里,坐着一对母女,前去参加白家的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