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反抗的米小淑很快就被押到了司理院,司理参军、司户参军连同签判同案会审。
“小果,你没有死啊!”徐石被从大牢里提出,见到了带着镣铐的米小淑,激动的围着她转了一圈。
“她不是你娘子!”
“大人,她就是我娘子!我们一起生活了3年,她的声音、笑容都刻在了我心里!”
“这世上音貌相似的人不胜其数,但是,你确定她就是你的枕边人么!”
“娘子,他们说你不是我…?”
“你确实认错人了!”
从勾栏到司理院的这段路上,米小淑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慌张慢慢镇定下来。她的公验早已找人办了下来,州府拿不到实际的证据就治不了她的罪。
这件案子郑屠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进来,所以也被请过来在堂后旁听。案子进程到现在凶手已经呼之欲出,只是都只是推理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一个是完成密室杀人的关键那只白猫,还有一个就是如何证实米小淑的身份。
白猫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身份那边已经派人突击审讯老鸨,估计很快就会有突破。
堂上已经在传讯老鸨,随着身份的揭露,米小淑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只是咬紧牙关还在死撑着。
郑屠唤来张义,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就有人抱着只白猫远远站在了司理院的衙门口。
“米小淑你可认得此猫!”堂上的司理参军重重拍下惊堂木。
“啊,妙妙!”
又有人抬上衣柜和洗脸架,“米小淑你利用白猫制造密室杀人的假象,你可知罪!”
司理参军也只是拿话炸她,白猫不过是郑屠找人随便报来的,米小淑具体怎么操作的也无法推测。
身份这一关节被官府探出,米小淑已觉大势已去,白猫登场也没顾着细看,心一横,口中蹦出音来,“民女之罪!”
“好哇,算你识相,现今证据确凿就算你不认,本官也要打得你认!”
司理参军或许说的只是句吓言,堂后的郑屠倒是听得心惊肉跳。胭脂铺的这件案子,州府的官人们势在必得,若是破不了自己这刚刚兴起的勾栏,怕是已成为明日黄花。
“你姐姐头顶的伤口是你弄得!”堂上还在继续问话。
“我和姐姐自小形影不离,我要带着她的魂一块儿离开!”
“那口脂里的血作何解释!”
“姐姐爱漂亮,她死了我想打扮漂亮些,那些胭脂不好看我就加了点她的血!”
“好一个姐妹情深!”司理参军冷哼一声。
“堂下听判!”司法参军开口道,“依宋刑统所定判处你死刑!待报刑部复审批准后秋后问斩。”
司法参军判决立下,自有法司接下判文呈给通判。
至此红果果胭脂铺杀人案告一段落,米小淑在被押下去的时候从徐石身旁经过,“姐夫,我死之后求你将我和姐姐葬在一起!”
“你~”徐石终究没有骂出口,虽然内心曾无数次重演手刃仇人的情景。
一茎生两花,称作浮生并蒂莲。两花竞相妍,添作黄泉路边魂。
衙门的事忙完郑屠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小厮喊住,说知州大人有请。
对于平头百姓,见官在何朝何代都是一件大事,鲜有风轻云淡的。
郑屠也不例外,更何况要见的是一个历史名人,在战场上真刀实枪见过血的人。
所谓小种经略相公门下的肉铺户,只不过是依附府里厨房的一个小管事。种师道想见郑屠也是因他做下的几件事,而起了好奇心。
转屏风入座,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厅外传来人声,只见来人身穿绯色武官常服,走路虎虎生风。
此人正是种师道,承祖上功勋补三班奉职,后又经考试后改为文官,可以说是精通文物。
且说宋朝知州的人选历来严格,文官任职须有知县、通判的经历;武官任职更为严格须担任过县级亲民官或都监等主兵官。
“总听人说渭州出了一个了不得人物,听得耳朵都生了些茧子。查究下来倒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经略相公谬赞了!小民逐利不值一提!”种师道的正式官职是泾原经略安抚使知渭州,能文能武,所以称他经略相公也是无错的。
“早些年,不,半年前你还是杀猪的,一转眼的功夫又做了伶人,跨度着实太大!”种师道抚着胡须笑道。
“杀猪匠、伶人都只是杂出身!算不得啥!”
“朝野上下一向是对出身一类十分看重,在我看来虽然稳固了局势却也埋没了许多人才!”
“做一行爱一行嘛,非是只有出仕做官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你这说法倒也新鲜,还有你那说书先生的讲法,我也是尤为赞同的,代朝廷教化万民却也当得先生二字!”
“这还要感谢大人的嘉奖令,小民草创的护国社戏团才得以生根发芽!”
“本官观察了你很久,先前你确实恶迹斑斑,但好在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并且身上也没有人命官司。否则是绝不会为你背书的,本官只希望你这样的勾栏能够多开枝散叶些。”
“大人说笑了,商人本质逐利或图名或图利,无利可图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持久。济民之事应是以朝廷为主民间为辅。民或图一世之名,朝廷当图万世之基业,切不可喧宾夺主、本末倒置。”
郑屠思量了许久,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初取护国社戏团之名,亦有取巧之意。原本也只是为了避死存活,只是摊子铺大了渐渐有了别的想法,活一人是活,活天下也是活,从一开始的游戏心态到开始认真对待周遭的一切。
“先生今日所言如雷贯耳,古有东吴吕蒙今有渭州郑屠,皆是让人刮目相看!我有一个想法,还希望先生能够答应”
种师道觉得郑屠编的《喋血汴梁》很有意思,里面的一些断案方式前所未闻、稀奇古怪,通过胭脂铺的案子来看,书中所言却有奇效。
种师道的意思一个是今后勾栏说到此类书的时候,尽量隐去细节,以春秋笔法修饰;再一个就是请郑屠给司理院断官们上上课。
“大人不可,民岂能教官!”让郑屠教一群官老爷,还不如让他写一天的剧本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