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是安国唯一的公主。
父皇为了拉拢朝臣,将我许配给了我最讨厌的武将凌怀风。
我誓死不从,告诉他我早已心有所属,却还是被押进了洞房。
婚后,凌怀风待我如珠如宝。
可我心有不甘,对他极尽刁难和折磨。
三年后,他终于愿意与我和离。
可当我看到床上不省人事的他。
我却只想他睁开眼睛,哪怕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一)
嫁给凌怀风的时候,我已经哭了三天三夜。
凌怀风揭开盖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我肿的像个馒头的眼睛。
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我看起来一定很丑。
一旁站着的侍女虽然拼命忍耐,但我还是看到了她偷偷弯起的嘴角。
凌怀风没有笑,他让一边的婆子打了盆热水,用温热的帕子要给我熏眼睛。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
「放肆!伺候本公主的时候,要跪着伺候,驸马这么不懂规矩吗?」
底下的人没想到我会在这样好的日子发脾气。
全都跪下,不敢出声。
凌怀风拿着帕子,一时也有些呆滞。
看起来真蠢!
父皇竟让我嫁给这样一个莽夫!
他想拉拢朝臣,我偏不如他的意!
我就是要让凌怀风丢尽脸面,让他乖乖与我和离。
凌怀风的傲气是出了名的。
据说他在街上与丞相的车马相对,他竟让也不让,径直踏马跃了过去。
惊了丞相的车队,害的丞相在马车里跌破了头!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受得了如此欺辱。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
就在我以为他会负气而走的时候。
他却转身重新热了热手上的帕子,走到我的床前,双膝跪地。
他的身量极高,即便跪在床下,也几乎和坐着的我平齐。
温热的帕子覆盖在眼睛上,干涩和肿胀感得到缓解,我一时舒服的忘了反应。
「公主身体不适,那些繁文缛节就不用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我听到他的声音,底下人听话的退了出去。
很快,满屋子只剩下我和他。
果然是大老粗,这样重要的礼节也能省掉。
不过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想跟他行合卺之礼。
这样神圣的仪式,我要留给我的周郎。
我扯掉帕子,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凌怀风。
「凌将军,你应该知道,本公主嫁给你是被逼的,本公主心里只有周潇远一人。」
「他与本公主自幼相识,是整个都城最有才气的名士。」
「你若是识相,就该乖乖去找我父皇,求一封和离书。」
「何必拆散一对有情人呢,你说对吧,凌将军。」
我噼里啪啦的说完。
却没有等来我想要的反应。
凌怀风把帕子重新投热,放在我的手上。
「阿媛,相信我好吗,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我去一旁的榻上睡。」
说完他转身去了帘子后面。
真是放肆,竟敢称呼本公主的乳名!
我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是这床铺好舒服,无论是柔软程度和香味,都和公主府里的一模一样。
我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二)
不知不觉,我与凌怀风成亲已有三年。
这三年里,我在府里胡作非为,几乎把将军府改成了另一个公主府。
我拆了凌怀风的武器架,用来放我收来的诗集。
把他的练武场改成了曲水流觞的宴会厅。
知道他睡眠不安,我就在府里建了座奢华的戏台,白天黑夜的轮流唱。
将军府的库房被我花了个精光。
对于我的骄奢,府里的下人怨声载道。
我不止一次听到李管家在凌怀风面前告我的状。
凌怀风总是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哼,真虚伪。
后来我发现,我钱花的越厉害,他出去打仗的次数就越多。
这样我便可以经常出府与周潇远见面。
于是,我更加奢靡,挥金如土。
他确实很厉害,每次都打胜仗。
当他得胜归来时,论功行赏,他总能得到很多的赏赐。
他把赏赐摆在我面前。
「阿媛,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委屈了你。」
我照旧没有理他,施施然躺在塌上,只专心看着手上周郎新送来的诗集。
他见我没有反应,悻悻然的走了。
「公主,将军这次好像受伤了,奴婢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呢。」
我的侍女勤书凑过来说道。
「谁让他贪功冒进,为了讨好父皇,什么仗都打,受伤也是活该。」
我并不在意,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
他看起来比牛还壮,受点伤怕什么。
不知怎的,突然不想看书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冬日已过,春日的阳光温暖又舒服。
「勤书,今日天气好,去把我架子上的书和画卷都拿出来晒一晒,去一去冬日的霉气。」
勤书领了几个宫女,在院子里晒书。
我躺在摇椅上,一边闻着书味,一边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仿佛看到凌怀风站在我的眼前。
他拿着一副画,表情带着股肃杀的气息。
我眯起眼睛看过去。
那是我十四岁的时候,周潇远送我的礼物,画的是我和他一起作诗的场景。
画中的我们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很是亲密。
不知怎的,我有些心虚。
一把夺了过来。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我匆忙卷起了画卷,心虚的责骂他。
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低声和我道歉。
可他居然一把夺了我手里的画,三下五除二的当着我的面撕碎。
我看着满地的碎纸,眼睛都气红了。
「凌怀风,你大胆,你凭什么撕我的画!」
「就凭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说完,他一把扛起了我,往屋里走去。
他的肩膀硬邦邦的硌在我的肚子上。
我被摇的头晕眼花,差点要吐。
他猛地把我扔在床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他就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手脚被他牵制住,毫无反抗能力。
「凌怀风,你这个莽夫!你想对本公主做什么!」
我拼命呼喊,可是那些侍女全都被他吓得不敢进来。
忽然,他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我们成亲后的第一个吻。
也是我的第一个吻。
滚烫的温度落在我的唇上,鼻尖满是凌怀风的气息。
与我想象的难闻的汗味不同。
是干净的皂角香带着一丝药香,并不令人反感。
不知何时他的手解开了我的腰带,覆在了我的胸口。
我脑子哄得一声,清醒了过来。
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
他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刚刚,我。」
「你滚,给我滚!凌怀风,你个下贱东西,你敢羞辱我!」
我拼命的推他,捞起手边的一切往他身上扔。
他闷哼了一声,脸色暗淡了下来,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勤书进来。
「公主,你没事吧,刚刚将军看起来好吓人,他没跟您动手吧。」
动手?他不止动手了,他还动嘴了!
我气急,用手狠狠的擦自己的嘴唇。
「公主,你手上有血!」
勤书大叫,我低头愣愣的看着,这明显不是我的血。
我想起来他那一身闷哼。
看来他确实受伤了。
哼,活该!
(三)
那次之后,我本以为凌怀风会很生气。
可没想到他居然看起来很高兴。
大概是自知理亏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隔三差五的就送些东西过来。
他送的东西很杂,有贵重的,也有不值钱的。
今天送过来的,是一朵夹在书本里的干花。
「真漂亮啊公主,将军这是想把所有他认为美好的东西,都送给您。」
我拿起那朵干花,低头闻了闻,仿佛还能闻到残留的香气。
「公主,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公子病了,想见您一面。」
我大惊,连忙追问
「什么,病的严重吗?勤书,安排马车,我要出府!」
周潇远自幼身体就不好,我一时着急,赶紧起身。
出门时,突然想起那朵干花。
回头一看,已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算了,周哥哥的身体要紧,一朵花而已,算不得什么。
我带着勤书,匆匆收拾了一下,上了马车,便直奔我和周潇远常见面的潇湘馆而去。
等我到潇湘馆的时候,周潇远果然在那。
他靠在桌前,正在作画。
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一声。
看的我很是心疼。
「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做什么劳什子画。」
「老毛病了,不碍事,让他们叫你过来,是想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完,他侧向一边,我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被凌怀风撕碎的那副画,他居然又画了一模一样的出来。
「我上次听你说了,便想着重新画了给你,废了十几张,总算是画出来了,凌怀风是个粗人,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当日的情景。
如此细腻,凌怀风如何能比得上。
周潇远伸出手,我依偎进他的怀里,一起欣赏这副失而复得的画。
谁知他突然捂着心口咳嗽了起来。
我赶紧扶着他坐下,给他顺气。
等他终于缓了过来,遮住口鼻的帕子上居然有血。
「周哥哥,你咯血了,怎么突然这么严重,那些大夫都是废物吗?」
我气急,一旁站着的听泉上来说道
「公主,我家公子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寻常的药物作用不大,若想彻底好转,还需一味灵药。」
「什么药,你说,我让父皇下令去找,一定给你找回来。」
听泉抬眼看了看周潇远,不发一语。
「你看他作甚,回答我的话!」
听泉扑通一声跪下
「是紫幽草,公主,这紫幽草长在边境戎国的地界,近年我们与戎国战争不断,势如水火,这紫幽草实在是难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凌将军!」
是了,凌怀风常年征战戎国,举国上下,恐怕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
我掏出帕子,擦了擦周潇远的嘴角。
「你放心周哥哥,紫幽草,我一定让他给你带回来。」
(四)
日落西山,我带着勤书回到了将军府。
下了马车,我思索了一下,向凌怀风的院子走去。
成婚后,我一直不同意和凌怀风住在一起。
他便自己搬了出去,我们分院别住,各不相干。
这也是我第一次进他的院子。
和我的墨竹院不同,他的院子简单的过分。
一大块空地,摆着些许兵器和木桩,大概是他平日练武的地方。
屋子布置的太过简单,显得非常空旷。
「阿媛,你怎么过来了。」
他看起来很是惊讶,我接过他手里的书,居然是诗集。
他不自然的解释说「我见你总看,便想着学一点。」
我心里觉得好笑却没有表现出来,到正位上坐定。
「棍子,给公主倒茶,去厨房拿点公主爱吃的点心来。」
他吩咐完棍子又回头看着我说
「我这里简单,委屈你了,下次我备着点。」
看着他讨好的笑脸我严肃的说道
「凌怀风,本公主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目光垂了垂,问我何事。
「本公主近日总觉得心口隐隐作痛,遍寻名医也不见好,近日有神医说,要想彻底治愈,非得戎国境内的紫幽草才行。」
「阿媛,你身体不适吗?怎么没人告诉我。」
「紫幽草是吗,我略有耳闻,我一定给你弄来!」
他果然答应的很干脆。
我笑了笑「听闻这个月十五大军就要出发了,希望将军早日归来,本公主的病可等不得呢!」
「这个月十五?将军,你这次伤的甚重,太医不是说让你至少休养半年吗,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的!」
我的话被倒茶回来的棍子听见,他朝着凌怀风着急的大喊。
「够了,那些太医本就危言耸听,本将军的身体哪有那么糟糕。」
凌怀风走到我跟前,想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识的躲开。
「阿媛,你放心,这紫幽草我就算拼了命也给你带回来!」
「好,那本公主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
我笑了笑,没有继续耽搁,带着勤书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过多久,凌怀风领兵出发了。
以前他每次出征我都不闻不问,只有这一次,我总让勤书去打听,有没有大军回朝的消息。
周潇远的病越来越严重,渐渐有些下不来床,我的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三天两头的去看他。
终于,勤书告诉我,大军回朝了。
我难得的在将军府门前等着。
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
凌怀风是被抬着回来的。
(五)
凌怀风是有名的常胜将军,每次凯旋都风光无限。
可是这一次愁云笼罩在整个将军府的上空。
凌怀风伤的很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亘在他的胸口。
「军医都劝将军休养段时间再回来,可是他执意立刻班师回朝。」
「一路颠簸,伤口感染严重,已经昏迷三天了。」
棍子一边抹泪一边絮絮的说着。
李管家心疼的看着凌怀风,我竟一时不敢上前。
「快,去请大夫,把将军挪进府里去!」
身边的人都动了起来,我扶着勤书站到一边,不知所措。
「阿媛」
一道虚弱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到我的耳朵里。
是凌怀风。
我推开人群,走到他的担架前。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无一丝血色。
他紧握的右手朝我展开。
一株风干的草药,泛着幽幽的紫光,是紫幽草。
「阿媛,紫幽草,我给你带回来了。」
我接过草药,眼睛里不觉绽放出一抹笑意。
周潇远有救了!
「将军!大夫呢!将军又晕过去了!」
像是终于完成自己的使命,凌怀风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
我看着底下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抬进去。
想跟着进去看看,却又放心不下周潇远。
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紫幽草的效力有没有减损。
凌怀风既然已经回府,自然有人照料。
还是先给周潇远送药要紧。
我咬定注意,转身上了出府的马车。
我把紫幽草送给周潇远的大夫,盯着他喝完药才终于放心。
我准备回去时,他又拉着我说了会话。
等回到将军府时,天已经擦黑。
下了马车,我思索了一番,抬腿朝凌怀风的院子里走去。
不似白天那么慌乱,他的院子安静如往常。
我进去,只有棍子和李管家在床前伺候。
李管家看到是我,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我。
「不知公主有何急事,将军重伤也不管,到此刻才回!」
他看起来十分生气,如果不是棍子拉着,我觉得他有可能动手。
「放肆!公主做什么需要跟你们报备吗?」
勤书护在我身前。
李管家终于收敛了点神色,但还是愤愤不平看着我。
我走到床边看了看凌怀风。
他的伤口已经包扎,人还在昏迷。
「棍子,照顾好将军。」
说完,我带着勤书准备回去,刚准备踏出门槛,身后李管家突然问道
「白日里将军昏迷,底下人遍寻公主不得,听说,公主的马车是往潇湘馆的方向去的。」
「不知将军用命换回来的紫幽草,治的是公主的心疾,还是公主心上人的心疾。」
「公主如此辜负真心,不怕有报应吗?」
他一句接着一句,语气太过尖刻,我一时火冒三丈。
「李管家,你太放肆了!」
「你说的没错,本宫根本没有心疾,这紫幽草救得是周潇远!」
「你何必如此为了你的主子打抱不平,我从未强求他一定要带回来,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如今他这样,与本宫有何干系!」
「来人!」
我叫来门外的侍卫。
「李管家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赏他三十大板,好好教教他规矩!」
这些侍卫都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不由分说就把李管家拖了出去,不一会打板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行刑。
棍子在我脚下一直磕头,我理都不理。
这个李管家一直看我不顺眼,在凌怀风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我的坏话。
早就想处置了他,以前有凌怀风拦着,如今我看谁还能护着他。
「公主,没气了。」行刑的人来报。
竟然死了。
棍子扑倒李管家的身上,哭的几乎要晕过去。
才三十大板而已,竟然就死了,没意思。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把院子清理干净,带着勤书回了墨竹院。
(六)
或许是对凌怀风抱了些感激,我难得在府中待了十日没有出门。
凌怀风多次让人请我过去,我都以身体不适推辞。
我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下意识的想避开他。
这几天听闻,他身体见好,可以下床了。
我不上不下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日刚用完午饭,勤书却告诉我,凌怀风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他站在门前。
他难得没有一身戎装,只着素衣,原来他这么单薄。
「你怎么来了,进来喝杯茶吧。」
他没有动,只是深深的看着我。
「为什么」
「为什么杀了李管家。」
我原以为他是来问紫幽草的事情,没想到是为了那个死了的李管家。
我松了口气, 无所谓的说道
「一个下人而已,他一直对我不敬,你不是不知道,我原本也是想稍微给他个教训,谁知他那么不禁打。」
我并不在意,毕竟我长于深宫,打死一个奴才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跟你说过,李管家他救过我的命!」
凌怀风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冲进来,抓住我的手,言辞激烈。
「当年,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了流民堆里。」
「他也是有军功之人,受了伤不能再打仗,我说要以父亲之名奉养他,他不愿,说在府中做个管家足矣。」
他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眼眶里满是泪水。
「阿媛,你杀了我的义父!」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心慌的很。
情急之下,只想把他推开,可是他抓的太紧,我一时挣扎忘了分寸,碰到了他的伤口。
鲜血瞬间透过素衣印了出来。
我有意让他重新包扎,话到嘴边又变了味道。
「且不说这些往事你从未与我提过,这些年他对本公主不敬,换别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凌怀风,你都伤这样了,还要为了个下人跟我闹吗?」
「下人?」
他冷笑一声,身子晃了一下又撑住。
「我凌怀风的义父,在你眼里,不过是个下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