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我再也没在任何地方提到过他们。
后来的一天,奶奶干完活兴奋的回来,还鲜见的扔了颗糖给我,她笑得合不拢嘴,她说「我们老温家终于又多了个儿子了!你妈这回终于争气给你生了个弟弟!」
「温婉,以后啊,你可要好好对你弟弟,只有靠他以后你才能过上好日子!」
她笑的开心,而我心里酸涩无比。
七岁时,村委干部找到奶奶,说我该入学读书了。
奶奶不愿意,因为我去念书的话,帮她做农活的人就会少一个,再说了,在她眼里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是不用念书的。
几次后,见奶奶实在不松口,村委上报给了镇上,迫于压力,她终于不情不愿同意了。
我开始去学校了,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可以不用天天在田里帮奶奶干活喂猪的。
我可以和同龄人一起在明亮的教室里听老师传授知识,也可以下课了在操场和同学跳绳踢毽子。
但窘迫的是,因为学校在镇上,我住村里,每天来回太远,所以大多数孩子都是中午在学校吃饭。
学校午餐一学期一百五十元,我回去跟奶奶说。
她朝我扔来一把柴灰,嘴里骂道「赔钱货一个还想要钱!饿死你最好!」
没要到钱,于是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我孤零零一个人饿着肚子坐在教室。
我的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叫吴丽,她那时师范大学刚毕业,被分配来我们这里支教。
她了解到我的情况,于是找人拿到了我父母的电话。
电话拨通,她说明情况,没想到那头的杨水仙语气难听「少吃几顿又不会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说完,嘭!一声电话被挂断。
她尴尬的放下电话,看了我一眼。
然后表情不太自然跟我说「你妈答应了,过几天就把钱汇过来,我先替她垫着,你先跟我去吃饭吧。」
其实电话里的声音我都听到了,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跟她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小学六年的午饭,她全偷偷帮我付了。
从那以后,吴老师对我的关注变大,偶尔还会把自己从城里带回来的牛奶水果偷偷塞给我。
她说「温婉,你现在长身体,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我下次带给你。」
她满眼的心疼,我全部看在眼里,那是我出生以后,遇到的第一束温暖。
四年级的时候,她支教结束要回城里。
临走前,她把我拉到她面前,语气郑重「温婉,对目前的你来说,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你唯一可以逃离现在生活的方式。」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所以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放弃念书,好好读书,争取逃离这里好吗?」
我似懂非懂,但还是坚定应了下来。
后来,我卯足了劲念书,每次遇到压力时,会浮现出当时她跟我说话的场景。